萧楚煜

理智到绝望,自由至一生。

【玄亮】秋月春风

*大一统if线,鱼水夫妻组突然双商下线之亮亮醉酒+离家出走x+玄亮复合狗血梗大乱炖,雷雷雷!不喜勿入

1.

秋宴上,权相自知自己醉了。

眼前的一切,连同那人都蒙上了一层薄雾,分明近在咫尺却觉有千里之遥。他努力扬起嘴角,向坐上之人拱手举盏,随即一饮而尽。美酒入喉,隐约渗出几味苦楚,激得他蹙眉轻咳。

身侧小童眼瞧着酒觞片刻之间又见了底,思及陛下的嘱咐,便大胆地开了口,“丞相……”

“本相心中自然有数。”虽是醉得不清,权相的声音倒是十足十的冷静自持,他挥挥手,示意小童斟酒。

克复中原,四海清平,他奉在心头之人君临天下。眼下不正是他毕生所求吗?自己又是何时变得如此斤斤计较,伤春悲秋?只是世事变迁,往事如烟早已随风而去,他所求的,真的还在吗?

就好比,一些人一些事,你自知世事如滔滔江水般必要如此,可总想执拗的挽留住一些珍藏的片段,可又会担忧强行为之会改变江水的走向,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便只能眼睁睁的放手。

聪慧如他,此刻也无法解其意,酒意上涌,孔明只觉心中酸涩之意更甚。

罢了罢了。

“若陛下问起,就说我身体不适,也不必叫旁人跟着。”

他摇摇晃晃地起身,悄然离席。

“丞相是何时走的?”转身的功夫丞相便没了踪影,刘备盯着空空如也的座席,心中的一处渐渐塌了下去。

“丞相说身体不适?”

侍从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落在帝王的耳中却十分刺耳:眼瞧着丞相今天贪杯,如今又独自回府,到底他是放心不下的。刘备沉吟片刻,转身略作安排便独自追了出去。

那蜀相自觉脚步踉跄,他在席间又任性地遣散小童,此刻只得倚在宫墙下缓神。时过宵禁,欢宴之声已然远去,悬于檐下的灯笼,随风轻轻摇曳。

这灯笼还是守岁的时候二人一起挂上的。帝王天生手巧,狐狸灯笼扎得惟妙惟肖,他自然而然地揽了悬挂的活,立在凳子上,将红绳轻轻勾到屋檐上,帝王便在下面小心的护着他,一如南征北战的岁岁年年,总是站在他身前半步,为他挡下处处杀伐。

权相瞧得怔愣,他徒劳地眨眨眼,低头笑起自己这些年越来越不如年少时那般洒脱自如,嘴角却微微垂了下去。

刘备脚步火急火燎,刚出宫门便寻到那人,只见他靠在墙边,向檐下某处出神地望着,往日谈笑风生的双目如今空空荡荡,盛住一汪凄清月色。刘备呼吸一滞,蓦地生出几丝悲凉。征尘半生,即便在大业未成、被贼寇追至绝境之时那人也未露出如此这般神色。沿着他的视线望去,心中五味杂陈之意更甚,他快步走过去扶住那人肩膀。

“丞相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主公?”

那人双目濡湿得雾蒙蒙一片,疑惑地望着他。似是终于分辨出眼前之人到底为谁,权相双目顿时清明,他从刘备的怀中抽离,躬身拱手,“谢陛下关怀,亮一时失言,陛下恕罪。”

偶然间出口的称呼利刃般狠狠地勾住心脏,血淋淋一片最后刺入最深处,激得刘备心中狠狠一跳,万般言语最后都化作一片叹息,他沉默片刻,随即干巴巴地开口,“我问丞相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臣无妨,劳陛下费心了。”

“我曾说过,我与孔明之间从不论君臣之礼。”

似是醉得狠了,那人没了应答,任由刘备揽着他往相府走,门口侍从看到这世间至尊二人走近,大吃一惊,看到帝王手势迅速噤了声。

“命后厨去煮醒酒汤,朕扶丞相进去。”

往日走得无比顺畅的路今日却阻滞不通,刘备正疑着,怀中之人沉沉抬手指了一个方向,“亮一月前命人重新整修了府内前院。”

刘备愕然,整修相府之事他竟丝毫不知,更未注意到相府竟有如此改变!他亦惊觉自己竟逾一月未来丞相府了。惭愧之意丛生,他不敢看身侧之人,只是无言地将他放于榻上,再轻手轻脚地躺在他身侧。

孔明的酒意自进府后便退了大半,只是看那人默默无言也不好开口,现下听身侧之人呼吸渐缓后才缓缓睁开眼。他侧过身,小心翼翼地将被子向上敛了几寸,盖住那人的胸口,眼中清波流动。

既在眼前无法避了私情,便替你去看看这天下吧。








2.

“丞相要亲自去秋巡?”

一直埋首于奏章中的皇帝终于舍得抬起头,他闻言顿了顿,随即将书简重重地搁在案上,“丞相可还有说些别的?“

相府派来禀告的侍卫见向来温和的帝王动了脾性,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得声音微微发颤地说下去,“回禀陛下,丞相说他已许久不曾亲自出巡,此次恰逢中秋,是探访民情的大好时机,因此绝不能错过。”

“丞相说,朝中不可无人……”

“丞相还说,陛下要善保龙体……”

呵,真不愧是丞相想出的缘由,句句不离民情民意,将他后路全部堵死,无处辩驳。眼瞧案上之人的脸色越来越差,那侍从痛心疾首地转达完丞相例行的关怀后看帝王挥挥手如蒙大赦般退下,飞速回相府复命去了。

刘备打那小厮告退后便心头火起,奏章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虽说丞相出巡是当朝惯例,但在孔明岁首病了一场后他便强行将任务分配给了法正等人,后者完成得无伤大雅,这件事也就如此放下去了,而如今忽然又被丞相提起总令他隐隐不安。

加之前夜孔明的醉态令他揪心,原打算借着中秋之时与其袒露心事解开心结,却不想后者丝毫不给他这等机会,这下帝王真是慌了神,急忙命人驱车前往丞相府,不料却扑了空。

相府一切如旧,却独独少了他最想见之人。清风摇曳,刮擦过檐下的狐狸灯笼耳朵,发出沙沙的声响。






3.

“丞相,陛下有书信传来。”烛光轻动,在书简上落下片片碎影。案上之人闻言抬起头来,伸手接过书信:


暌违日久,拳念殊殷。

今岁将尽,天气将寒,丞相宜善保自身,备盼先生早日归京。

顺颂 时祺

玄德


二人往来书信从不论君臣,寥寥数语,权相自觉暖流流经全身,全身寒意都褪去了大半。他心情颇好地放下手头写到一半的奏表,眉眼一弯落笔回信。

这几月他走过金黄丰收的麦田,踏过滔滔不绝地江水,览过繁华喧闹的花灯,岁平清和,一片河晏海清。

离京之时他是负着气的,而如今却觉摇晃不定的心逐渐安定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对那人席卷而来的思念,他不禁苦笑,自己终是舍不下奉于心头之人,放不下与他亲手打下的万里江山。即便怨他,心中所想也皆是他的好。他细心将纸帛卷起交予信使,视线落于搁在案头那一摞厚厚的书信,嘴角笑意便是再也藏不住了。

再说那帝王理完政事,心心念念便全是那不知归途的书信。眼瞧着庭前花草凋零也不见有书信归,他不觉抬高声音,“朕送与丞相书信多久了?”

“回陛下,刚过三天。”

“丞相现在何处?”

“据丞相上次回表奏,目下应已回到京畿。”

“京畿?”竹简上写写画画的突然笔停了下来,帝王沉思片刻,开口言道,“诏蒋琬入宫。”

“陛下,万万不可啊!”帝王意图私出京畿的消息如雷贯耳,蒋琬跪伏于地。丞相临走前特意嘱咐令他稳住陛下,却未曾想在秋巡尾声还是出了纰漏,他急得满头大汗,搜肠刮肚引经据典却也是劝不住那帝王半分,反被帝王堵了嘴。

“朕只是前往京畿距皇宫并不遥远,且又不是孤身一人,丞相足智多谋,定不会出任何差池。长史且与太子合力监国,定可万事无恙。”

蒋琬望着帝王离去的背影,欲哭无泪,只希望丞相归来之时手下留情吧。






4.

秋雨连绵,坠于檐上连成水串泛起清涟,寒意汹汹来犯,权相一连坐于案前几个时辰已是受不住,他抬手唤来小童,在其搀扶下缓缓起身,以解双膝的僵麻。京畿的巡查已毕,明日便可回京,思绪至此他不免有些振奋,披了外氅回到府内,却被眼前的身影呼吸一滞,惊愣在原地。

“丞相果然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来者语气不善,可转过身就又是另一番光景了。这几月他传了十几封书信与丞相,回信却寥寥无几,帝王惮着丞相的心思一时也不敢有大动作,面上的局促丝毫掩饰不住。

“陛下可是想站在这一整夜?”也许权相自己都未意识到,他语气不觉间盈满笑意。

刘备愣了一下,随即从善如流,“好,好,夜深露重,丞相也快进去吧。”

二人卸了外氅,并肩躺于塌上。一时无言,惟秋雨簌簌,烛光绰绰。刘备微微撑起身子,盯着孔明的发顶,“丞相就不怪我擅离职守,前来京畿吗?”

“陛下要来,自是谁也拦不住的,”孔明翻了个身,“京畿并不远,况且有亮在,定能护陛下周全。”

是啊,无论何时只要看见丞相,飘摇不定的心须臾之间便会安定下来,无论是于败军之际,抑或是太平盛世,他自风雨岿然不动。

“丞相。”灯芯被挑落,内室倏地暗了下去。

“我知丞相这些日担忧私情勿了国家大事因而疏远备,可若无先生数十载尽心竭力的辅佐,备焉能有今日之位,汉室亦能有今日之复兴?先生为备、为这汉室呕心沥血,披肝沥胆,备岂能为这江山就疏远先生乎?”

“我知丞相一番考虑是为了国家大事考虑,于公,孔明,备的先生,是军师,是丞相,于私,孔明更是我平生最亲近的人。”

“请丞相不要再推开我了……好吗?”

“陛下……”孔明先前气已消了大半,现下只觉心头酸涩丛生,他轻轻环住刘备,艰难地开口,“是亮先前不好,妄自揣测圣意。”

“如若丞相有意疏远,备便退位与丞相归隐!”

“陛下说什么胡话,亮岂不是成了”

听身侧人成功被逗笑,刘备内里松了口气,他轻拍孔明的背,展颜一笑,“丞相心系国家大事,备得丞相,是天赐也。”

“檐下的灯笼已旧,明岁丞相与备新折一个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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